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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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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時分,雲碩回到鳳章殿看韓芊,韓芊見他臉色不好,便把跟前的人都打發了出去。

雲碩把韓芊扶到榻上,自己也坐在她身邊卻沈默不語。

韓芊伸手握住雲碩的手,發現一向火熱的手心,“我聽說,高延時在紫宸殿觸柱身亡?”

“是啊!這老混蛋為了保住自己子孫的性命,居然會這樣做!”雲碩咬牙切齒,眼睛裏的寒光讓韓芊都覺得身上發冷,“他越是這樣,朕就越饒不了他的子孫!他想做諍臣,想博一個犯顏直諫的美名!卻把朕陷入不義之地,想讓那些禦史言官說朕是昏君!想得美!朕這就叫人抄他的家!朕絕不讓這老混蛋的如意算盤得逞!”

“好了!為了這麽一個人生氣,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韓芊端起茶桌上的一盞溫補的湯藥放到雲碩的手裏,柔聲勸道:“你這個皇帝是為天下人做的,不是為他高延時一個人做的。何必把這麽一個只求自己榮辱的人放在心上?”

“芊芊。”雲碩接過湯碗放回桌上,反手握住韓芊的手,凝視著她片刻,方緩和了臉色,“你說的不錯,不過那混蛋的血臟了紫宸殿的龍柱,朕想想心裏就覺得惡心。”

“那紫宸殿自從文德皇帝開始已經有三代君王在裏面理政了,算算這都幾十年了都沒大修過。眼看著要過年了,是該好好地修繕修繕了。那日我無意間走過去,看見那宮墻上的琉璃瓦都壞了好幾塊,漢白玉龍柱也沒了往日的光彩,這可跟我們陛下的英明神武不相符啊!”

雲碩被這話給說的笑了:“皇後娘娘財大氣粗,想必是已經有所打算了?”

“嗯,紫宸殿修繕,陛下無法居住,倒是紫宸殿後面的曦雲殿修有地龍,曦雲殿雖然殿宇不如紫宸殿深廣,但冬天住著暖和些。”韓芊笑道。

雲碩點頭道:“皇後主持後宮,朕的起居之事自然是皇後說了算。”

“行,那就把這差事交給孫得福吧,相信他能辦好。”韓芊說著,又朝著外邊吩咐了一聲:“陛下餓了,傳膳吧。”

這個冬天,大雲帝都城真的很忙。

宮裏忙著修繕宮室,而宮外則忙著抄家。

之前韓家兄弟帶人只是把恒王世子雲乘等人囚禁起來,他們的家人和家產都沒動,只是派了兵馬嚴密看守著,只等皇上回來,分別拍了誠王和燕王世子雲貞分別查抄恒王府,定北侯府以及鎮撫司大都督陳秉義的府邸,另外還有那些黨附在他們身邊的那些小嘍啰們的家。現如今,皇上又一聲令下,派大理寺去查抄高國公府。

要查抄這麽多府邸,誠王和燕王世子兩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就算加上千尋人手也緊張,於是誠王便向皇上請旨,建議讓鎮國公韓建辰和勇毅候韓建未兩兄弟出來幫忙,雖然韓家是在熱孝之中,但韓建辰和韓建未都是老忠毅候的堂侄子,韓熵戟和韓熵戈韓熵戉是一個祖父,到了韓建辰這一代已經是第四代的親屬了,論起守孝的規矩來,他們身上的孝便輕了許多,若是皇上下旨奪情起用,那些禦史言官們也沒什麽好說的。

雲碩如今一肚子火氣,根本沒心思理會那些禦史言官們會怎麽說,當即就頒發了奪情起用的旨意,讓韓建辰和韓建未兩個人帶人去查封高延時的府邸。

城郊,逐月小莊。

厚厚的積雪覆蓋著小莊的每一個角落,這做精致奢靡的小莊宛如一個銀裝素裹的美嬌娘一樣美麗迷人。

溫暖如春的屋子裏,邵雋文慵懶的靠在榻上,身旁有兩個美貌的小嬌娘在精心的服侍這,一個給他捶腿一個給她捏肩,而坐在他對面的還有一個神色冷清穿著一身黑衣的女子,正在默默地看著紅泥小爐上煮的一壺水。

“從如今這形式來看,我們的計劃算是一步一步的達成了。”邵雋文把玩著手裏的一只翡翠玉佩,懶懶的說道。

“高延時死了,也算是給我們鋪了一條路。”黑衣女子淡淡的說道。

邵雋文輕笑點頭:“是啊!這樣,那些禦史言官以及茶館酒肆裏的說書先生們就有事做了。”

黑衣女子淡淡冷笑:“但,只是那些禦史言官也辦不成什麽事兒啊!龍座上的那個男人可不是軟蛋,幾個老臣的折子他都能付之一炬,更何況那些可有可無的禦史言官。”

邵雋文冷笑道:“本公子也沒指望著那些禦史言官能幹成什麽事兒啊!他們不過是扇扇風而已,真正點火的另有其人。再說,現在點火,還為時尚早。”

“要等那個女人生下皇子。”黑衣女子淡然一笑,提起小爐上的銀銚子開始沖茶,她優雅的動作如行雲流水,雪白纖巧的手指和紫砂茶具相得益彰,讓人情不自禁的著迷。

“是啊,她怎麽還不生呢?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邵雋文接過女子遞過來的一杯香茶送到嘴邊聞了聞,輕悠的嘆了口氣。

女子也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淡淡的說道:“快了,算算日子,應該就在臘月裏。”

邵雋文喝了一口茶,回味了一下茶香,方嘆道:“說起來這位皇帝陛下也算是有福氣的人呢,那女人的肚子裏居然裝了兩個。”

“裝多少個都無所謂。”黑衣女子淡然冷笑,“當天下只有她一個人能生孩子嗎?”

邵雋文無奈的仰起頭靠在身後的軟墊上:“天下當然不只有她一個人生孩子。只不過,旁人都生不出天子的孩子。”

雲碩擺明了要把高延時的事情鬧大,韓建辰也沒含糊,高國公府是上百年的府邸,想從裏面不搜出點違禁的東西都難。韓建辰把搜出來的東西全都登記造冊呈報給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立刻龍顏大怒,當時就下旨:高家,十六歲以上男丁全部賜死,十六歲一下男丁發配嶺南。女眷二十歲以上賜死,二十歲一下充官為奴。

一門國公府,赫赫揚揚百餘年,就這麽灰飛煙滅。

韓建辰領旨下去辦差,雲碩心裏煩躁,便起身出了殿門往外邊去。

又下雪了,鵝毛大雪飛飛揚揚不過半個時辰的工夫,天地間便一片潔白。

“陛下,這臘月的天兒,冷的很。您還是保重龍體。”吳緲拿著紫貂大氅上前來披在雲碩的肩上。

雲碩擡手拉了拉大氅的衣領,蹙眉問:“今兒這天好像特別冷,是什麽日子了?”

“今兒初七,明兒就是臘八了。”吳緲忙躬身回道,“民間有話說,臘七臘八凍死叫花兒。這可是一年裏頭最冷的幾天呢。”

“嗯,邵將軍他們走到哪裏了?”雲碩又問。

“回陛下,邵將軍一行人明日可到京城。”千尋從旁邊回道。

雲碩微微一笑,說道:“明天剛好是臘八,皇後準備了臘八粥……嗯,朕就在宮裏設宴,給邵將軍父子還有寧侯父子接風洗塵。對了,千夜的傷養的怎麽樣了?”

“回陛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天冷,他家夫人不許他出門。”千尋說著,忍不住笑了,“你說娶媳婦有什麽好?一點小傷小病的都被管得死死的,一點自由都沒有。”

雲碩別有深意的看著千尋,一直盯到千尋莫名其妙的抹了一把臉,納悶的問:“陛下,您……這麽看著我幹嘛?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你小子,是不是想成家了?”雲碩笑問。

“哪有!”千尋立刻梗起了脖子,“我才不成家呢!女人太麻煩了。”

“這是真心話嗎?”雲碩笑問。

“在陛下面前,臣敢說假話嗎?”千尋說著,忽然笑了,“不過,小孩兒挺好玩的。陛下你得給屬下做主,等千夜跟他夫人再生一個小娃娃就過繼給我,反正我們兩個都姓千,跟著我他們也不吃什麽虧,我一定會把小家夥調教成一個絕世高手。真的!”

雲碩被這話給逗樂了,一邊笑一邊搖頭:“朕可不做這個壞人,你自己跟千夜說去。”

“陛下!屬下跟千夜說沒用,他們家是他夫人說了算。”千尋故作一副苦臉,拱手求道。

雲碩擺擺手,一點也不上當:“他夫人也不聽朕的。女人的事兒朕更不管。”

千尋繼續拱手求道:“陛下,屬下知道這事兒您不管,可您好歹幫幫屬下,跟皇後娘娘提一提,皇後娘娘的話千夜夫人肯定會聽的。”

雲碩拍拍千尋的肩膀:“朕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別人的孩子總不如自己的孩子更親。你現在沒有自己的孩子,便看著別人的孩子都好,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會覺得所有的孩子都比不上自己的。”

“這個問題太深奧了。”千尋搖了搖頭。

雲碩笑了笑,沒再多說,轉身進了曦雲殿繼續處理那堆積如山的折子去了。

鳳章殿,即將臨盆的皇後娘娘挺著個大肚子在屋裏走來走去,小嫚隨時跟在她身邊隨著她來回的走動。

香橙和青梅等幾個宮女教天心剝蒜瓣兒,文臻要腌臘八蒜,這些人都跟著湊熱鬧。原本大家是不許公主碰這些東西,無奈天心目前只對這事兒感興趣,不讓她剝蒜她就哭鬧不休,惹得韓芊感慨,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隨了誰,怎麽什麽事情都想插手。

“這都進了臘月了,陛下還那麽忙。”韓芊在屋子裏走了二十來圈兒,腿腳有些酸了便轉身去榻上坐下。

“母後!”天心看韓芊坐下來,便把手裏的蒜瓣一丟,轉身爬了過來。

“餓了吧?看你這小手臟的。”韓芊伸手拉住女兒的小手,把她指尖的一片蒜皮拿掉,又吩咐旁邊的人:“快拿水來給公主洗手。”

小宮女忙端了水盆進來,香橙等人把手裏的蒜瓣叫人拿出去上前來服侍公主洗手。

“小石頭呢?”天心揚著小臉問。

韓芊無奈的嘆道:“你就知道小石頭,小石頭的爹想他了,母後叫人把他送回家裏去了。”

天心聽了這話便撅起了嘴巴:“他爹不好!”

香橙立刻笑了:“他爹不好,誰好?”

“蘋果姨娘好,小石頭也好。”天心說著又轉身去問韓芊,“母後說是不是呀?”

“小石頭的爹怎麽不好了?”

“他爹一回來,蘋果姨娘也走了,小石頭也走了!”天心老大不樂意的撅起了小嘴巴。

“你這孩子!”韓芊嗔怪的瞪了女兒一眼,“可不許這樣!你喜歡小石頭,可千夜將軍是他的父親。就像是你的父皇疼愛你一樣,他的父親也一樣疼愛他。你不喜歡千夜將軍,小石頭也不會喜歡你的。”

“噢,我知道了。”天心老大不樂意的應了一聲。

“公主,快看,這是什麽。”櫻桃端著一個玻璃盤子進來,上面是一串串琉璃樣的東西,紅的綠的黃的,甚是嬌艷。

“哎呀!糖蘸!”天心一看見盤子裏的東西,兩只大眼睛立刻放光,即刻起身站在榻上朝顏文臻喊著,“文臻姐姐,快!快拿來。”

韓芊也頗感興趣,笑問:“怎麽這麽多?這都是什麽,紅紅綠綠的真好看。”

“山楂,橘子,香蕉,山藥,還有奇異果。”顏文臻把玻璃盤子放在小炕桌上,笑看了一眼天心,又道,“公主昨兒說想吃糖蘸,奴婢便叫人熬了冰糖做了這些,娘娘也嘗嘗,熬冰糖的時候奴婢加了點桂花,味道還不錯。”

“嗯,看著就很好。”韓芊從旁邊宮女的手裏接過銀質的叉子挑了一塊香蕉糖蘸放到嘴裏,冰糖熬制的湯汁裹在香蕉上,酥甜可口,桂花香味從口裏慢慢的散開,韓芊忍不住點頭稱讚,“不錯,好吃。”

“好吃好吃!”天心已經吃了兩顆山楂,又用叉子去取橘子。

顏文臻笑道:“公主喜歡就多吃點,小廚房還有。”

韓芊看著吃的嘴邊下巴都是糖汁的女兒,嘆道:“她今兒一直不好好吃飯,這會兒總算是有可口的東西吃了。”

小嫚笑道:“是呢,昨兒晚上千夫人把小石頭接走了,公主就不高興了。”

“是誰惹朕的公主不高興了?”門外一聲悠然的質問傳來,屋裏的人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跪拜行禮。

韓芊只靠在榻上不動,看著雲碩從外邊走進來,笑道:“還能有誰?現在能惹你女兒不開心的恐怕只有小石頭一個了。”

“父皇!”天心正吃得開心,擡頭看見她爹來了,忙把手裏的穿著一塊冰糖奇異果的叉子揚起來送到雲碩的嘴邊,“吃。”

雲碩低頭把那一塊糖蘸奇異果含到嘴裏,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讓他滿意的點頭:“嗯,這味道不錯!還是朕的乖女兒最孝順了!”

“父皇,好吃!”天心看著她爹開心的笑。

“不是父皇好吃,是這糖蘸好吃。”雲碩笑著捏了捏天心胖嘟嘟的臉蛋兒。

天心笑著往後掙開她爹的魔爪,依然又開心的挑起一塊奇異果放到嘴裏,用力的點頭:“糖蘸,好吃!”

雲碩從袖子裏拿出帕子擦了擦女兒嘴角流出來的糖汁,笑道:“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天心忽然不吃了,指著盤子裏的東西,說道:“父皇,小石頭。”

“這兒哪有小石頭。小石頭明兒就回來了。”

“給小石頭。”天心又道。

“好好!”韓芊立刻明白了女兒的意思,忙吩咐道:“文臻,叫人把這個裝一些給小石頭送去。”

顏文臻忙答應了一聲轉身往外走。雲碩卻叫住了她:“唉,你先等等。”

“陛下。”文臻忙站住腳步,轉身回來朝著雲碩福了一福。

“明天邵將軍父子和寧侯父子都回京了,朕想在曦雲殿擺宴為這幾位功臣接風洗塵,你就辛苦一下,替朕去禦膳房看看,張瑞祥那老東西已經老不堪用了,你一直窩在小膳房也有些委屈。再說,朕想著,不管是明日的接風宴還是今年的新年宴,皇後娘娘都會更喜歡你的手藝。”

“奴婢遵旨。”顏文臻忙躬身應道。

“還有,你現在是從二品的禦廚,雖然禦廚從屬於後宮,但你侍奉皇後有功,又是從少將軍府裏舉薦來的,跟別的宮女廚役不同,以後就不要自稱奴婢了。”雲碩說道。

“文臻謝陛下隆恩。”顏文臻忙跪下磕頭。

“起來吧。”雲碩點了點頭。

顏文臻忙應道:“是,文臻下去了。”

“嗯。”雲碩點了點頭,回身看見韓芊朝著自己笑,便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伸手撫著她圓滾滾的大肚子,笑問:“皇後笑什麽?”

韓芊笑問:“看樣子陛下是有心擡舉文臻了?”

“那天跟韓鈞他們一起用膳,聽他們的話裏,衛家大郡主是嫌文臻的身份卑微所以才不同意她兒子跟文臻的婚事,是這樣嗎?”

“陛下有心了。”韓芊笑道,“目前來講的確是這樣,衛大郡主一向自傲,看見她的寶貝兒子心甘情願的拜倒在文臻的石榴裙下心裏自然不痛快。而且衛大郡主最不能容忍的是邵駿璁因為文臻的事情跟她這個母親鬧別扭。她覺得,是文臻破壞了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所以很討厭文臻。”

“朕看你為了他們的事情費了這幾個月的神真是著急的很。朕這兩天想過了,據說顏氏菜系在前朝是禦膳,只是到了我們大雲朝,前朝的禦廚一律不用都趕出了皇宮,所以顏文臻的祖上只能在民間開菜館酒樓度日。如今大雲社稷安穩,國泰民安,至於前朝禦廚什麽的都無需再顧忌,而且文臻入宮這陣子一直精心侍奉皇後和公主的飲食起居,對禦宴也頗有貢獻,朕想給她的祖父一個封號。皇後覺得怎麽樣?”

韓芊嘆道:“這一點我也想到過,但她的祖父只是個禦廚的後代,一無功於社稷,二也沒什麽特別的成就,就算是追封也不過是給個封號而已。這在衛大郡主的眼裏可算不得什麽。”

雲碩拍拍韓芊的手,笑道:“別著急,總要一步一步的來。趁著明日過節,先追封一下顏文臻的祖父再說吧。”

韓芊坐直了身子朝著雲碩躬了躬身,笑道:“那臣妾替文臻先謝陛下了。”

雲碩伸手握住韓芊的手,剛要說話,外邊孫得福的聲音便透過珠簾傳了進來:“回陛下和皇後娘娘,燕王妃和世子爺來了,說是來請罪的。”

“他們請什麽罪?”韓芊詫異的看向雲碩。

雲碩卻笑著擺擺手,吩咐外邊:“既然來了,就請進來說話吧。”

外邊孫得福應了一聲出去,沒多會兒果然帶了燕王妃和雲貞進來。這母子二人隔著珠簾朝帝後行跪拜大禮。韓芊忙道:“快起來吧!王妃既然來了,等會兒留下來一起用晚膳吧。”

“謝皇後娘娘厚愛,臣妾不勝感激。”燕王妃繼續叩拜。

雲碩咳嗽了一聲,問道:“剛才孫得福說你們母子是來請罪的?說吧,是怎麽回事?”

“是,原本是因為王爺來請罪的,只是入冬以來我們王爺的病又厲害了。王爺下不了床,臣妾只能攜子進宮來為側妃高氏請罪。”燕王妃說著,又恭敬的伏在地上,以額觸地。

燕王妃身後,雲貞也隨他母親一起跪在地上。

雲碩其實早就想到燕王側妃高氏的事情了,倒是韓芊聽了燕王妃的話才想起來,自己當時曾把高延時的孫女賜婚給了燕王做側妃去了。雖然是側妃,但也是有品級的內命婦,又是皇後娘娘賜的婚,而如今,高國公府被抄家,這個高氏自然也是罪臣之女,是有罪之身。

“起來吧。”雲碩在韓芊想事情的時候已經開口,“高氏是高氏,燕王是燕王,朕還不至於連這點事兒都分不清楚。”

“謝陛下隆恩。”燕王妃再次叩拜。

“還不快扶王妃起來?雲貞,你也起來吧,這次承州之行還多虧了你跑回來報信,陛下剛才還跟本宮說要獎賞你呢。”韓芊笑道。

燕王妃忙謝恩起身,雲貞忙叩頭道:“臣惶恐,為陛下效忠是臣的本分,只是臣只是跑了一趟腿兒而已,不敢貪功領賞。”

“起來吧,殊不知這跑腿兒報信也是大功呢,若不是你及時回來告訴本宮陛下在承州安好,本宮可不是要急死了!”韓芊說著,又吩咐旁邊的香橙:“還不給王妃和世子上茶?”

燕王妃和雲貞又謝恩謝坐後方才落座,然後各自接過宮女奉上的香茶。

韓芊看了一眼雲貞,笑道:“雲貞這孩子這兩年變化很大呀!本宮還記得幾年前隨著陛下去承州巡狩的時候,他跟個小姑娘一樣怯生生的,也沒這麽高的個子。這才幾年呀,就出落得如此俊逸了。”

“他哪裏值得皇後娘娘這麽誇他!”燕王妃笑道,“不過是這幾年他的小時候的病根兒去了,又每日裏練武,這身子骨才強壯了些。小的時候他整日裏吃藥,吃的身子虛胖,京都城裏的公子哥兒們都不喜歡跟他一起玩兒,所以他才整日裏郁郁寡歡的。”

“如今可好了?本宮聽說,京城權貴之家都著急跟燕王府攀親戚呢。”韓芊笑問。

“皇後娘娘取笑了,今年是有幾家上門提親的,只是貞兒這孩子死心眼兒,說什麽也不願意。都怪臣妾平日裏慣壞了他!”燕王妃無奈的笑著。

“噢?這麽說,世子是心裏有人?”

“這事兒娘娘也是知道的。他還不是一心只想著忠毅候的女兒?只是……”燕王妃說著,又尷尬的搖了搖頭,苦笑道:“韓郡主瞧不上我們貞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韓芊對雲貞的心事了如指掌,剛才那樣問也不過是投石問路,想知道燕王妃是什麽意思,去沒想到燕王妃竟然這麽直白的把話說了出來,她倒是不好說什麽了,畢竟那個瞧不上人家兒子的是自己娘家的侄女。

雲碩對這些事情不怎麽感興趣,但難得皇後娘娘有興致,他也只好懶懶的聽著,這會兒見皇後有些尷尬,便笑道:“這晚膳還沒好?朕都餓了。”

燕王妃聞言忙起身道:“陛下和皇後娘娘用膳的時間到了,臣妾和貞兒就先告退了。”

“著什麽急,留下來用過晚膳再回去吧。”韓芊笑著挽留。

燕王妃忙福身回道:“皇後娘娘留膳是對我們母子的垂愛,原不該辭的,只是家裏的王爺還在病床上,臣妾實在是牽掛。還請皇後娘娘諒解臣妾的苦衷。”

雲碩點頭道:“既然這樣,那王妃和世子就先回去吧。明日朕在曦雲殿設宴為這次承州之行的功臣接風洗塵,雲貞也是功臣中的一個,你明天一早起來先會同誠王去城外迎邵將軍和寧侯進京,然後再一起參加明日曦雲殿的接風宴。”

雲貞忙躬身應道:“謝陛下隆恩,臣明日一早先去誠王府找王叔。”

“好,那你們先退下吧。”雲碩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這對母子退出去之後,方嘆道:“貞兒這孩子還是不錯的。比他父親強些。”

韓芊也嘆道:“我也覺得他很好,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錦兒就是不點頭。”

雲碩笑道:“小姑娘家心裏總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婚姻大事還是應該父母做主。你大哥什麽都好,就是對女兒太縱容了。”

“瞧陛下這話說的,難道將來天心長大了,你也會讓她嫁給她不喜歡的男子?”韓芊給了雲碩一個白眼。

“這怎麽可能!”雲碩哼道。

“那就是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您的女兒是女兒,旁人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韓芊再次不滿的瞥了皇帝陛下一眼,看他訕訕的摸鼻子,又無奈的嘆道,“錦兒從小沒了母親,後面顧氏又對她關愛多於利用,也是極可憐的孩子。我大哥多疼她幾分也是有情可原的。換做陛下,若是我早早的沒了,你會對天心……”

“你給朕閉嘴!”雲碩狠狠地瞪著韓芊,並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韓芊搖頭掙脫了他的手,嘆道,“你要悶死我啊!”

“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雲碩的臉色都變了。

“好好好!我不過是說萬一嘛。”

“沒有萬一!”雲碩咬牙道,“絕不會有萬一,朕以天子的身份發誓。”

“哎呦,好了好了!晚膳好了,吃飯去,走。”韓芊挽著雲碩的手往外走。

“父皇,抱我!”旁邊的天心朝著雲碩伸出胳膊,“父皇!抱抱我!”

雲碩回頭看著站在榻上的粉團玉琢般的女兒,無奈的笑了笑,把韓芊的手臂交給香橙,自己則轉身回去抱起天心,跟上韓芊的腳步往小花廳去用完膳。

第二天是臘八,一早起來文臻已經燉好了臘八粥。

紅棗,桂圓,麥仁,花生,紫米等煮的粥,放了桂花糖,粥濃稠甜膩,十分的可口。連天心都喝了一碗。

早膳後,雲碩先去曦雲殿。

一早起來,誠王和雲貞便帶著錦鱗衛出西城門迎接邵淩霄父子和衛淩浩父子進京,雖然是寒冬臘月天,帝都城的街道上也站滿了歡迎英雄回京的百姓,雖然不是十裏錦鋪,但也算是夾道歡迎。

“唉?陛下的紫宸殿怎麽了?好好地怎麽換到曦雲殿去處理政務了?”路過紫宸殿宮門的時候,衛淩浩納悶的問誠王。

誠王小聲嘆道:“別提了,別說陛下了,連我都覺得晦氣。”

“怎麽了?”邵淩霄聽了誠王的語氣,也回頭來問。

誠王無奈的搖頭:“高延時在紫宸殿觸柱身亡。這老東西,死都死了,還不甘心,用他那一灘血弄臟了紫宸殿。陛下覺得心裏不舒服,皇後娘娘便叫人重修紫宸殿,說要年前修好。這陣子,皇上就現在曦雲殿處理政務。”

“他這是打的什麽主意?是嫌自己一個人死還不夠,非要拽上一家子?”衛淩浩冷笑道。

“陛下可不就如了他的願了?”誠王搖了搖頭,“赫赫揚揚的百年國公府,一夜之間被抄了個幹幹凈凈。陛下這回是真的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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